探索者4408

大巴车的尾灯在浓雾中渐渐模糊，最终完全消失，留下七个人站在黑色别墅前。冰冷的雾气缠绕着他们的脚踝，仿佛有生命的触须。 "这地方..."戴着金耳环的女人——林小晚抱着自己的手臂，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，"看起来像是会吃人。" 程野推了推鼻梁上的木质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扫视着这座哥特式建筑。尖顶、窄窗、爬满藤蔓的灰黑色外墙，一切都像是从恐怖电影里直接搬出来的场景。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刺痛着他的神经。 "邀请函上说的时间是今晚七点。"穿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人——赵明诚看了看腕表，表面上的指针一动不动地停在6:58，"看来我们别无选择。" 七个人面面相觑，没有人记得自己是如何登上那辆大巴的。他们只记得醒来时，各自手中都攥着一张烫金黑卡，上面用血红色的字迹写着同一个地址和同一段时间。 "我数三下，我们一起进去。"穿着皮夹克的壮汉——李大力声音粗粝，他脖子上狰狞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，"一、二..." 三字还没出口，别墅的大门无声地滑开了。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，让程野的胃部一阵抽搐。那种气味...他确定自己曾经闻到过。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突然亮起，照亮了铺着暗红色地毯的楼梯和两侧墙上密密麻麻的肖像画。程野眯起眼睛，那些画中人的面孔似乎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同时转向了他们。 "欢迎。"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。 七个人同时抬头，楼梯顶端站着一个穿黑色长裙的女人。惨白的脸上，鲜红的嘴唇弯成一个标准的微笑弧度。 "我是这栋别墅的管家，你们可以叫我莫夫人。"她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玻璃，"请上楼吧，晚餐已经准备好了。" 林小晚发出一声小小的啜泣，高跟鞋在地毯上踉跄了一下。程野不着痕迹地扶住她的手肘，感受到她皮肤上冰凉的汗水。 "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"走在程野身边的年轻男孩——杜小鹏低声问道，他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，像只受惊的兔子，"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任何人。" 程野没有回答。他的注意力被墙上的某幅肖像画吸引了——画中的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，背景隐约可见"青藤高中"的字样。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他的太阳穴，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：浓烟、尖叫声、炙热的火焰... 餐厅长桌上摆着七份精致的餐具，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。莫夫人站在主座位置，双手交叠在腹部。 "请按照信封上的名字就座。"她说。 程野找到自己的座位，拆开信封。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旧报纸剪报，日期显示是二十年前。头条新闻的标题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：《青藤高中火灾致六名学生死亡，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》。 他的手指颤抖着翻过剪报，背面是一张班级合照。七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教学楼前，其中六个人的脸被用红笔粗暴地划掉了。唯一没被划掉的，是站在最边上那个戴着厚重眼镜的瘦弱男孩。 程野的呼吸停滞了。那是他自己。 "这...这是什么恶作剧吗？"穿着护士服的孙美玲声音发抖，她面前的剪报上是一份医疗报告，"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..." 李大力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。"够了！"他咆哮道，脸上的横肉扭曲着，"这是哪个王八蛋设计的把戏？老子没时间陪你们玩这种..."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所有人都听到了——楼上传来的清晰的脚步声，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缓慢移动。 莫夫人的笑容扩大了，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。"啊，看来他醒了。"她轻声说，"你们很快就会记起来了，所有的事情。" 灯光突然闪烁起来，当光明再次稳定时，莫夫人已经不见了。餐厅的门无声地关闭，锁舌扣入锁槽的声音清晰可闻。 程野低头看着照片中被划掉的六张脸，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——他环顾餐桌，包括他在内，正好七个人。 墙上的古董钟突然敲响，七下钟声在死寂的别墅内回荡。当最后一声钟响消散时，楼上传来了一声长长的、非人的哀嚎。 林小晚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。 程野的眼镜片上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痕，正好将他右眼的视野一分为二。透过那道裂痕，他看见餐厅的角落里，站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