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mo那盏路灯立在巷口已经二十年了。铝制灯柱被雨水蚀出经脉般的纹路,灯罩边缘结着蛛网,像垂死生物最后的吐息。我每晚从它下方经过,光斑在积水里晕开的弧度,闭着眼都能描出来。
直到那个周四的雨夜。
暴雨把城市浇成模糊的水彩画,路灯的光晕在雨幕里膨胀成毛茸茸的球体。我缩着脖子跑过灯下时,余光瞥见灯柱根部有团黑影。湿透的流浪猫?我慢下脚步。黑影随着我的停顿开始抽长,细瘦的肢体从地面剥离,路灯的光突然暗了一瞬。
等光线恢复,柏油路上只剩反光的雨水。
我盯着自己泡在水洼里的倒影。有什么东西滴进倒影的眉心——不是雨,路灯的光正变得粘稠,液态的金色沿着灯柱缓慢滑落,在积水里凝成发光的油膜。油膜里浮着细小的颗粒,像碾碎的眼球。
沙啦。
声音从头顶传来。路灯的塑料灯罩正在软化变形,如同加热的蜡。有东西在灯罩内侧蠕动,顶出婴儿手掌状的凸起。我后退半步,凸起处"啵"地绽开小孔,半截灰白的指节从孔洞垂下来,指尖悬着将坠未坠的光滴。
雨突然停了。
寂静像浸透油的棉絮裹住巷子。路灯的光晕边缘开始结霜,冰晶顺着光线攀爬,空气中响起细微的碎裂声。垂落的指节抽搐着缩回灯罩,孔洞边缘探出半片虹膜——没有瞳孔,整片眼球填满浑浊的琥珀色,正是路灯平日的光色。
眼球转动着锁住我时,灯柱突然传来敲击声。
咚。咚咚。
空心金属的震颤顺着积水漫上脚踝。灯柱表面浮凸的锈迹正在重组,蚀痕聚成张尖叫的人脸,裂开的嘴里不断渗出光液。人脸挣扎着要突破金属表皮,路灯的光忽明忽灭,每次熄灭的间隙,我就听见湿漉漉的脚步声在逼近。
第三步。
最后的光灭时,后颈感到带着铁锈味的吐息。路灯再亮起时,积水倒映出我肩头多出的阴影——细长的,颈骨弯折的轮廓,下巴正好搁在我肩上。
我不敢回头。
路灯的光突然开始流血。鲜红的光浆从灯罩裂缝涌出,顺着灯柱上尖叫的人脸轮廓流淌。肩上的阴影发出满足的叹息,那节灰白的手指又垂下来,这次悬在我左眼前方。
指尖的光滴落进我眼眶时,听见灯柱里的人脸发出嗤笑。
"终于",它锈蚀的嘴唇开合,"有人接替我了。"
现在每当下雨,我总觉得自己在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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