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索者3033

《烟雨行》 江南的梅雨总是来得悄无声息。起初只是天边堆积的几片灰云，转眼间便化作绵密雨帘，将整座小镇笼罩在朦胧水汽之中。十五岁的林沐站在屋檐下，望着眼前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石板路，紧了紧肩上粗布包袱。 "阿黄，我们走吧。"他轻声唤道，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。 一条毛色土黄的狗立刻从门后钻出，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耳朵，温顺地蹭了蹭少年的裤腿。阿黄是条普通的农家犬，体型不大，眼睛却格外明亮，像是两颗浸在水中的黑玛瑙。 林沐蹲下身，揉了揉阿黄的头，指尖感受到它毛发间潮湿的温暖。"奶奶的药不能等了，就算下雨也得去。"他像是在对狗解释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。 祖母的病来得突然。三天前还精神矍铄地在院子里晒豆角的老人，一夜之间就高烧不退，镇上的郎中说需要邻镇才有的一味草药。父母早逝，家中只剩祖孙二人相依为命，这取药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林沐肩上。 雨丝斜斜地织成网，将天地连成一片。林沐戴上斗笠，踏入雨中。阿黄紧随其后，四爪踏在积水的石板上，溅起细小水花。他们穿过镇中心，经过几家紧闭的店铺，拐上通往邻镇的山路。 山路泥泞，林沐的草鞋很快就被湿泥裹住，每走一步都发出"咕唧"的声响。阿黄时而跑在前方探路，时而回到少年脚边，警惕地观察四周。雨中的山林呈现出一种朦胧的翠色，远处的山峦如同被水晕开的墨迹，层层叠叠向天际延伸。 "听说这山里有野猪，你可要机灵点。"林沐对阿黄说，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种故作老成。 阿黄"汪"了一声作为回应，尾巴高高翘起，像一面小小的旗帜。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，雨势渐大。林沐的衣衫早已湿透，贴在身上冰凉刺骨。他找了棵枝叶茂密的老樟树暂避，从包袱里取出块硬邦邦的玉米饼，掰成两半，一半自己啃，一半丢给阿黄。 "吃吧，还有好长一段路呢。"他望着阿黄狼吞虎咽的样子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 休息片刻后，他们继续前行。山路越发陡峭，石阶被雨水冲刷得光滑如镜。林沐不得不放慢脚步，一手扶着湿漉漉的山壁，小心翼翼地前进。阿黄似乎察觉到主人的艰难，不再跑前跑后，而是紧紧跟在林沐脚边，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，黑眼睛里满是关切。 "我没事，"林沐喘着气说，"就是这路..." 话音未落，他脚下一滑，整个人向前扑去。千钧一发之际，他抓住了一截突出的树根，才没有滚下山坡。心跳如鼓，林沐趴在泥泞的山路上，感到一阵后怕。阿黄急切地围着他转圈，用鼻子拱他的脸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。 "好了好了，我没事。"林沐勉强爬起来，检查了一下包袱里的药方和干粮，幸好都完好无损。他拍拍身上的泥水，却听到阿黄突然狂吠起来。 "怎么了？"林沐顺着狗叫的方向看去，只见山路转弯处的树丛剧烈晃动，一个黑影正快速接近。 野猪！林沐心头一紧。那畜生足有半人高，獠牙在雨中闪着寒光，显然是闻到了食物的气味。阿黄挡在林沐面前，背毛竖起，发出低沉的咆哮。 少女侧身让开门口，"进来吧，外面雨大。" 屋内温暖干燥，弥漫着草药和米饭的香气。林沐站在门口不敢动，怕自己身上的泥水弄脏了干净的地面。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，递来一条干毛巾和一套粗布衣服。 "换上吧，这是我父亲的，你应该能穿。"她指了指里屋，"那里可以换。至于你的狗..."她蹲下身，轻轻摸了摸阿黄的头，"我来看看它的伤。" 林沐道了谢，去里屋换了衣服。出来时，少女已经为阿黄重新包扎了伤口，还在它面前放了一碗肉汤。阿黄吃得津津有味，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