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愚

洗手间的水龙头突然发出呜咽，我缩在隔间里屏住呼吸。手机屏幕显示00:17，整个16层只有我这间厕所亮着灯。 键盘敲击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。 哒、哒哒、哒。 我后颈泛起鸡皮疙瘩，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不敢动。这个时间点，除了正在加班的我和巡楼的保安，整栋写字楼不该有第三个人。但那些敲击声正在穿过走廊，像有人用指甲盖不断叩击键盘的空格键。 "张伯？"我试探着喊了一声。驼背的清洁工总在凌晨出现，推着咯吱作响的保洁车收拾各个楼层的垃圾桶。回应我的只有骤然响起的打印机嗡鸣，纸张吞吐声在空荡的办公区格外清晰。 我踮脚走出隔间，镜子里倒映着惨白的顶灯。洗手台边缘有团暗红色污渍，像是凝固的血浆。正要凑近细看，头顶的LED灯管突然炸开两朵电火花。 黑暗中，打印机仍在疯狂吐纸。 扶着墙摸到工位时，我后背已经湿透了。电脑屏幕泛着幽幽蓝光，本该休眠的界面此刻停留在邮箱页面。收件箱最上方显示着未读邮件——发件时间是三年前的同一天。 "欢迎加入午夜俱乐部。"邮件正文只有这句话，附件是张模糊的照片。我点开大图的瞬间，喉咙里挤出声短促的尖叫。照片里满地都是血，在月光下泛着沥青般的黑紫色，财务室的金属门牌在血泊里半沉半浮。 身后传来胶鞋摩擦地毯的沙沙声。我猛地转身，保洁车锈迹斑斑的金属边角擦过我的小腿。张伯低垂的头颅几乎要碰到膝盖，灰白头发像团发霉的棉絮。 "小姑娘。"他喉咙里滚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，"看到邀请函了？" 我踉跄着后退，后腰撞上办公桌。老清洁工佝偻的脊背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，整个上半身像折断的树枝向后仰去。翻开的衣领下，青紫色的勒痕在惨白皮肤上格外刺眼。 "三年前他们把我砌进水泥台时，也是这个姿势。"张伯的脖子扭成诡异的角度，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，"现在轮到你了。" 打印机突然停止工作，A4纸雪片般散落一地。每张纸上都印着同样的画面——满地血泊中，我的手机正在闪烁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