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索者424

## 《清明雨上》 杏花细雨中，柳枝蘸着雨珠在檐角写诗。空气里浮着艾草的苦香，一缕缕渗进青砖墙缝的苔藓里。这样的天气，总让我想起外婆家老宅门前的石阶。 那时清明还是寒食的余韵。外婆天不亮就起来揉青团，新采的鼠曲草在石臼里舂成碧玉浆，裹进黑芝麻与桂花糖。我踮脚看灶台上蒸腾的白汽，听她絮絮说着"寒食禁火"的古礼。竹匾里的青团渐渐透出翡翠般的光泽，像极了老宅后院那口青苔斑驳的古井。 上山的路总比记忆中陡峭。晨露打湿的杜鹃花瓣粘在石碑上，恍若旧年褪色的春联。父亲用竹帚扫去松针，母亲摆出青团与青梅酒。山风掠过竹海，翻动纸钱的灰烬，那些飞舞的银箔竟比城里的霓虹更亮。我突然明白，原来清明是生者与逝者共享的春日筵席。 归途遇见采茶人，竹篓里盛着雀舌新绿。茶山浮在雨雾里，采茶歌穿过层层茶树，惊起白鹭掠过水田。外婆曾说清明茶最清心，此刻才懂得，这满山的新芽何尝不是对往昔最鲜活的祭奠。雨丝斜斜划过车窗，后视镜里的青山渐渐洇成水墨，而艾草的余香仍在唇齿间萦绕。 暮色四合时，城里高楼亮起万千灯火。阳台上供着青团的瓷盘映着月光，恍惚又是老宅天井里那轮清明月。原来我们始终在光阴的长河里摆渡，以艾草染绿思念，借细雨洗净尘心，让生死在某个湿润的春日达成微妙的和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