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索者4657

樵夫李大山踩着晨露往青龙山深处去时，怎么也没想到这趟砍柴会改变他的一生。斧头刚劈开一丛荆棘，就听见断崖下传来呦呦哀鸣。探身望去，竟有只通体雪白的鹿被锈迹斑斑的兽夹咬住后腿，鲜血染红了青苔。 "莫怕莫怕。"李大山卸下柴担，掏出腰间葫芦往伤口浇烧酒。白鹿忽然抬起头，湿漉漉的眼睛映着天光，竟泛出淡淡的银辉。他心头一惊，这生灵怕不是山神座下的灵物？ 解开兽夹的瞬间，白鹿忽然咬住他的衣角往东拽。穿过三道飞瀑七重雾，陡峭岩壁上赫然生着株紫灵芝，叶片上凝着晨露如碎钻般闪烁。白鹿用犄角轻触岩壁，灵芝竟簌簌落下三片，正落在李大山颤抖的掌心里。 "每月初七可取三片，切莫贪多。"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，李大山差点跌坐在地。再回头，白鹿已化作山岚消散，只余松涛阵阵。 紫灵芝的灵验超乎想象。王寡妇家高烧三日的小儿含下灵芝露便退了热，张铁匠被毒蛇咬肿的腿敷上药泥就消了肿。不出半月，"李神医"的名号传遍十里八乡，青石小院的门槛被求药人踏得发亮。 这日斜阳西沉时，镇上万和堂的周掌柜揣着银票登门。"李老哥，这灵芝我出二十两银子收一片！"油灯将那人贪婪的影子投在土墙上，"您把整株挖来，保您三代富贵..." 月黑风高夜，李大山攥着药锄摸上山。岩壁上的灵芝在月光下流转华彩，他忽然想起白鹿消失前岩缝里渗出的血珠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锄柄。可周掌柜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，终究一锄下去连根掘起。 山神庙就是在此时震动的。供桌上泥塑的山神像突然裂开眼角，碎石簌簌而落。李大山怀中的灵芝陡然变得滚烫，药匣里积攒的叶片竟化作飞灰从指缝间溜走。狂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，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。 三天后，浑身泥浆的李大山在河滩上醒来。上游突发的山洪冲走了十八户人家，唯独他抱着的杨木梁卡在礁石间。只是那装着灵芝根的褡裢，连同行医积攒的善缘，都随浊浪消失在苍茫群山间。 后来有人见他在破败的山神庙前种草药，白发蓬乱如秋草。每逢暴雨夜，总对着残破的神像喃喃："不该贪心啊..."山风卷着叹息散入林海，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掠过冷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