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索者1235

钱塘江畔的芦苇荡里，渔家子水生总在月圆夜听见女子哼曲。这夜他撒网时捞起个描金漆盒，盒中躺着枚青玉螺，螺口沾着暗红血渍。 "郎君拾了奴家的胭脂盒呢。"薄雾中驶来乌篷船，撑篙的素衣女子发间别着白芙蓉。水生慌忙递还漆盒，却见女子赤足缠着锈迹斑斑的锁链，船头纸灯笼映出"往生渡"三个朱砂字。 三日后瘟疫突袭渔村，水生高烧中攥着青玉螺昏睡，恍惚见女子在床畔剜下心头血滴入药碗。晨起病愈冲出门，只见江边飘着半截断裂的锁链，老艄公指着水面惊呼："昨夜子时有阴差追着个白衣姑娘往出海口去了！" 水生怀揣玉螺追至入海口，礁石群中浮着破碎的乌篷船。白发巫婆杵着蛇头杖嘶声道："那摆渡女原是镇海将军之女，百年前为救落难船队，私斩锁妖链化作渡魂舟，永世不得轮回。" 惊涛骤起时，玉螺发出幽光。水生循着光芒潜入海底，见珊瑚丛中囚着虚弱的女子，九根透骨钉贯穿她的灵体。"莫碰透骨钉！"女子厉喝却已迟了，水生徒手拔出第一根钉，掌心顿时皮开肉绽。 "你每拔一钉，便折寿十年。"女子周身锁链哗哗作响。水生却笑着拔出第二根："姑娘为苍生舍了轮回，我舍几十年阳寿算什么？" 当第九根透骨钉化作黑烟消散，滔天巨浪中升起百丈高的锁妖链。水生将玉螺按在渗血的掌心，竟幻化出当年将军府的除魔剑。剑光斩落瞬间，海底传来万千怨魂的哀嚎——原是当年沉船冤魂化作海瘴，此刻方得超度。 晨曦穿透海雾时，乌篷船完好无损地漂在浅湾。船头女子发间芙蓉愈发娇艳，足间锁链已成粼粼波光。"公子可愿与我共掌渡魂舟？"她笑着递来半块青玉螺。自此钱塘渔民常见双人身影穿梭风浪，遇险船只总在迷雾中得见一盏朱砂灯笼。 二十年后的寒露夜，水生独坐船头抚摸着全白的鬓发。东南方骤现血色漩涡，他将玉螺交给跪泣的徒儿，纵身跃入漩涡中心。次日徒儿在船头拾得并蒂芙蓉，听到空中传来螺号声，悠长得像一声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