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索者822

春雷惊破冻土时，两支笋尖同时顶开了山崖的裂缝。 阿青的笋衣是透亮的翡翠色，细长身子在晨露里泛着水光。隔壁的小褐裹着赭石色硬壳，矮墩墩像块没雕好的砚台。他们隔着碎石缝打量对方，发现彼此竟不是同个品种。 "你长歪了。"小褐闷声说，他头顶的箨叶像武士盔甲般层层交叠。 阿青扭了扭纤长的腰："是风把我吹斜的。"说着忽然惊叫，几粒碎石正顺着崖壁滚落。小褐立刻绷紧笋壳，用坚硬的背脊替她挡下飞溅的砂砾。 梅雨来得又急又凶。某夜山洪突至，阿青在暴雨中簌簌发抖，细嫩的笋尖被冰雹砸出裂痕。小褐突然闷头撞过来，赭色硬壳"咔"地卡进石缝，在她头顶支起小小屋檐。他们这才发现，地下的根须早已在黑暗中悄悄缠成了结。 三年后雷雨再临时，褪去笋衣的修竹在风中交叠成翠玉屏风。阿青的竹节拔到七丈高，柔软竹梢却总是垂向崖畔那丛矮壮的褐竹。巡山人才发现，看似各自生长的两竿翠竹，地下的根脉竟盘成了同心结。 第五个梅雨季的雨脚格外绵密。子夜时分，山洪裹着碎石冲进裂缝，小褐感觉到阿青的根系在泥浆中发颤。他猛然弓起坚硬的竹身，让年轮里沉淀的硅质涌向表皮，褐纹斑驳的竹干瞬间泛起金属光泽。 "你会被冲走的！"阿青的竹叶在狂风中碎成绿蝶。她的根须突然爆发惊人的柔韧，像无数碧玉簪插入岩层，将小褐摇晃的根基牢牢箍住。雨帘中两道身影渐渐交叠，青竹的枝条缠上褐竹的硬节，在雷鸣中谱出金石相击的韵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