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1155

**《白昼与暗河》** 凌晨五点的走廊永远泛着冷光，消毒水渗进空气里，像一层挥不散的薄雾。李护士刚按住一个撕扯输液管的躁狂症患者，后背的制服汗湿了一片，黏在脊椎上发痒。她瞥见镜子里乱了的发髻，却腾不出手整理——隔壁病房传来玻璃碎裂声，一个抑郁症女孩赤脚踩在碎渣上，血珠顺着脚踝往下滚，嘴里反复念叨：“我想看看疼不疼。” 交班时，家属在门外争吵：“你们不就是看着他们别自杀吗？这工作能有多累？”她沉默地接过同事递来的记录本，上面潦草写着3床患者半夜用牙刷捅喉咙的经过。洗手池边，年轻实习生边搓手边抱怨：“这破工作，天天挨打挨骂，和坐牢有什么区别？”李护士没接话，她想起上午给17床老太太喂饭时，对方突然抓住她的手喊“闺女”——那双手枯瘦如柴，指甲缝里还留着上次自残的结痂。 深夜下班，她在更衣室听见保洁阿姨议论：“精神病院的护士心都硬，见多了疯子自己也麻木了。”窗外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口袋里还装着患者偷偷塞的纸星星，皱巴巴的纸上歪扭写着：“明天能不能多给我一片安眠药？”地铁上刷到朋友圈，老同学晒着孩子吐槽“带娃比上班累”，她熄灭屏幕，把腕上被患者抓出的淤青往袖子里藏了藏。 住院楼永远亮着的那排顶灯，像悬在深渊上的月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