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

当艾拉把最后一块蓝莓派放进树洞时，沼泽忽然腾起银色的雾。苔藓在她脚下编织成会发光的毯子，芦苇从腰间刷刷划过，像是在给看不见的巨人梳头。 "这次总该是独角兽了吧？"她握紧微微发烫的许愿石，看着雾中渐渐显形的轮廓——毛茸茸的狐狸耳朵，星辉凝成的尾巴，以及...正在偷吃蓝莓派的爪子。 "协议里可没说需要售后服务。"那个生物舔着指尖的果酱嘟囔，尾巴扫过的地方，积雪覆盖的蓝莓丛突然结出盛夏的杨梅，"我叫洛尔，如你所见，是个搞错坐标的倒霉鬼。" 艾拉发现这自称雾精灵的家伙简直是个移动的灾难。他打喷嚏会让蘑菇长出手指弹竖琴，踩到水坑就召唤出袖珍彩虹龙卷风。最要命的是他尾巴上的星尘，每次掉落都会让沼泽的雾气稀薄一分。 "你们人类管这叫魔法？"洛尔第N次从艾拉的头发里摘出会说话的蒲公英，"在我们星系，这属于基础生态维护系统故障。" 直到某个满月夜，艾拉撞见洛尔在溪边修补胸口裂开的星图。那些游动的光斑像被困住的萤火虫，每逃逸一点，精灵的耳朵就透明一分。溪水倒映出骇人的真相——他根本不是雾精灵，而是掌管本星区时空信道的星尘管理员。 "原本该降落在琉璃鲸鱼岛接班的。"洛尔把杨梅冻成冰球扔进冒热气的温泉，"结果被你的蓝莓香气拽进错误坐标，能量中枢还被树根缠住了。" 修复程序启动那晚，整个沼泽的雾气开始坍缩。艾拉看着洛尔漂浮在半空，身体逐渐变成半透明的星沙漏斗。他正在把自己拆解成原始代码，用来填补因为滞留太久产生的时空裂缝。 "等等！"艾拉突然掏出变得滚烫的许愿石，"今天是我的十二岁生日对不对？沼泽该给我魔法伙伴对不对？" 她狠狠咬破拇指按在洛尔心口，许愿石迸发的金光中，有星沙顺着她的血液逆流而上。当芦苇丛停止沙沙作响时，精灵耳朵尖上多了一圈人类齿痕状的金色纹路。 "你疯了？"洛尔摸着新生的人类心跳瞪大眼睛，"分给星灵族半条命，下暴雨会关节痛，吃海鲜会过敏，八十岁还会长皱纹！" 艾拉笑嘻嘻地戳他忽然实体化的耳朵："但你会陪我一起变老呀。" 此刻沼泽深处，某颗被星沙浇灌的蓝莓种子正在悄悄发芽。等十二个春秋过去，它会长成连通两个星系的时空树，树洞里永远飘着新鲜蓝莓派的香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