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8212

法医的橡胶手套在冰晶表面擦出细微的咯吱声，周野盯着解剖刀在冰雕胸口划出的十字切口，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。当时报案人说妹妹在冰灯游园会失踪，监控只拍到半截红色围巾飘进松花江畔的浓雾。 "皮下组织保存完整，表层皮肤有冻伤后愈合的疤痕。"秦法医的镊子夹起一片半透明的组织，"死者至少被冷冻过两次。" 周野的睫毛结着白霜，哈气在口罩边缘凝成冰粒。展览馆穹顶的射灯将冰雕投射出诡谲的蓝光，那尊名为《蜕》的作品正在融化，冰水混着淡粉色液体渗进展览台缝隙。他蹲下身，看见冰雕底座刻着极小的俄文——Смерть в льду。 口袋里的物证袋突然发烫，装着从冰雕眼部掏出的隐形眼镜。淡蓝色美瞳片上，有针尖大小的生产批号：LN-20191225。这个编号他再熟悉不过，三年前妹妹的隐形眼镜购物单上，圣诞节当天的订货记录像刀刻在卷宗里。 "周队！"实习警员举着平板冲过来，防滑靴在冰面上打滑，"人脸识别有结果了，冰雕原型是美院失踪的模特苏晓冉！" 寒风突然从展馆通风口倒灌进来，周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想起昨天走访冰雕师林深时，那个年轻人正在用液氮喷枪修整冰胚。工作室冷库的温度计显示-40℃，白炽灯下，林深的脸比冰还苍白："警官不觉得尸体是最完美的雕塑吗？细胞里的水分凝结成六棱冰晶，比任何雕刻刀都精准。" 此刻解剖刀正剖开冰雕的胸腔，秦法医突然僵住。在晶莹的肌理之间，暗红色的心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坏，仿佛某种被惊醒的诅咒。周野凑近时闻到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味，混着雪松香薰的气息，这让他想起林深工作室里那台老式留声机，黑胶唱片永远停在《胡桃夹子》的第八乐章。 "通知技侦组封锁糖厂旧址。"周野扯下手套，冰水顺着指尖滴在苏晓冉的死亡照片上。失踪者档案在平板电脑里自动翻页，2019到2022年的七名受害者，瞳孔颜色从榛子褐渐变成冰蓝色，就像有人在进行一场残酷的色谱实验。 警车碾过结冰的松浦大桥时，车载电台突然插播紧急新闻："本届冰雕大赛金奖作品《永生》突发坍塌事故，据悉这件参赛作品重达二十吨......" 周野猛打方向盘冲向江心岛。后视镜里，暮色中的圣索菲亚教堂穹顶正在降雪，铅灰色云层沉沉压住拜占庭式的十字架。他握紧方向盘，指甲陷进三年前被冰碴划伤的旧疤——妹妹最后那条语音留言突然在耳边炸响："哥，我看到冰里有人眨眼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