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9136

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蓝光时，陈默刚送完最后一单外卖。凌晨两点四十七分，新订单提示音在空荡的街道格外刺耳。 "永安居3单元307室，收件人林素娟。"他盯着地址皱眉，永安居是城西有名的鬼楼，三年前旧城改造时就该拆除。导航显示距离七公里，配送费却高达128元，平台备注栏里歪歪扭扭写着：**一定要送到本人手上**。 电动车前灯劈开浓雾，筒子楼像头蛰伏的巨兽蹲在十字路口。墙皮脱落的水泥面上爬满爬山虎，302室的阳台上晾着件月白色连衣裙，夜风掠过时袖管诡异地鼓胀。陈默数着生锈的门牌号往楼上走，声控灯随着脚步逐层亮起，每个光罩里都积着厚厚的飞蛾尸体。 三楼的铁门虚掩着，陈默刚要敲门，防盗链突然哗啦啦垂落。"这么晚还送外卖啊？"穿碎花睡裙的女人从门缝里探出头，她皮肤白得发青，脖颈有道深褐色勒痕，"是王记馄饨吧？我家老张就爱吃这口。" 陈默的视线越过她肩头，看见客厅挂历停在1992年6月。老式显像管电视机正在播亚运会新闻，五斗柜上的婴儿照片边摆着个搪瓷缸，红漆写的"纺织厂先进工作者"字迹鲜亮如新。 "您...手机尾号多少？"他声音发颤。女人笑着递来张粮票，背面用圆珠笔潦草写着电话号码。陈默后退时撞到对门304的防盗网，一截麻绳从门楣垂下来，在月光下轻轻摇晃。 整层楼的门突然同时打开，炒菜声、婴儿啼哭、评剧唱段混成嘈杂的声浪。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拎着痰盂从他身边挤过，公共厨房飘出熬猪油的焦香。陈默狂奔下楼，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送客声："林姐，明天厂里发的带鱼我帮你腌吧。" 电动车还停在单元门口，车篮里多了包用报纸裹着的喜糖。陈默哆嗦着掏出手机，搜索栏自动弹出三十年前的新闻：**永安小区307室女子杀害丈夫后自缢，次日清晨全楼48户居民集体上吊身亡**。 导航突然发出尖锐的电子音："您已偏离路线，正在重新规划..."后视镜里，三楼所有窗口都亮起烛光，密密麻麻的人影吊在窗框下随风摆动。订单提示音再次响起，新消息来自林素娟的账号："馄饨凉了，明天再来送碗热的吧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