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7408

建宁四年的春天，冀州青州大地上飘着灰蒙蒙的阴云。张角站在巨鹿城头，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丘陵，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那柄镶着北斗七星的青铜剑。脚下的黄土被烈日晒得发烫，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庄稼的气息。 "大哥！涿郡的官军..."张宝从身后快步走来，铠甲上沾满了草屑，"皇甫嵩带着三万兵马往这边来了！" 张角转身时，袍袖带起一阵风，露出臂上暗绣的"甲子"二字。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，老道士在城隍庙递给他《太平经》时说的话："天地大乱，群雄并起，尔等当以黄巾为帜..."此刻城外三十里的黄巾军营地里，五十万头裹着黄巾的流民正手持木棒梭镖，像迁徙的蝗虫般聚集在官道两侧。 暮色渐沉，官军的火把连成赤色长蛇。张角轻抚剑柄上的北斗纹路，突然低喝一声："起！"埋伏在芦苇荡里的流民纷纷站起，手中火把骤然亮起。皇甫嵩的斥候远远望见，惊恐地报告："太守！前方有...有鬼火飘动！" 当夜子时，皇甫嵩的先锋队踏入巨鹿城外的沼泽地。腐烂的芦苇丛中突然冒出无数萤火般的绿光，照得士兵们面如土色。张梁手持九节杖从迷雾中现身，杖尖迸发的火星化作狰狞鬼脸："苍天已死！黄天当立！岁在甲子！天下大吉！" 官军阵型瞬间大乱。有的士兵被幻象吓得丢盔弃甲，有的疯狂挥刀砍向虚空。张角站在高台上，撕开道袍露出胸前燃烧的符咒，浑厚声音穿透浓雾："汉室气数已尽！跟着张角兄弟，人人皆可得太平！" 黎明时分，皇甫嵩终于看清了包围他的黄巾军阵型——那些披着黄巾的士兵竟像活物般随着鼓点变换阵列。张宝骑着乌骓马绕阵三周，每经过一处营垒，地面便腾起丈高的烈焰。当九节杖第七次插入龟裂的大地时，整个沼泽地突然翻涌起血色的浪涛。 "撤退！快撤退！"皇甫嵩的嘶吼声响彻云霄。他望着张角燃烧的身影在晨光中化作金色的飞灰，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流民甘愿为他赴死——在这片被天灾人祸啃噬的土地上，连死亡都成了解脱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