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8180

春日的河水像被揉碎的翡翠，浮着零落的樱瓣一路蜿蜒。檐角垂落的铜铃在风里轻晃，惊起新燕掠过水面，翅尖在男人手中的青瓷杯里点开一圈涟漪。 他屈膝坐在老柳裸露的根茎上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的冰裂纹。对岸捣衣的声响隔着春水传来，每一声都恰好嵌进他吞咽茶汤的间隙。三十七步外的石阶旁，那件藕荷色春衫正在粼粼波光里舒展，水珠顺着素白手腕滚落时，总会在阳光里凝成转瞬即逝的琉璃。当心着凉。"这话在喉间转了半日，终究化作杯底晃动的茶梗。檐下新泥未干的燕巢里探出两颗绒球似的脑袋，他望着她弯腰时垂落的青丝，忽然想起去年深秋晾在后院的染布——也是这样在风里荡出温柔的弧线。一片樱瓣落在杯沿。他抬眼时正撞见她拧衣襟的侧影，水痕顺着皓腕蜿蜒进袖口，倒比满河的落花还要晶莹。风过时垂柳拂过肩头，她忽然抬眼望来，眼角还沾着方才溅起的水星子。铜铃又响。两只雏燕扑棱着撞进花雨，青瓷杯里的倒影霎时碎成万点金鳞。他望着对岸那个突然背过身去的窈窕背影，忽然发现石阶上那盆新移的素心兰，不知何时已悄悄绽开了第一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