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

我蜷缩在404房间的墙角，手机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凌晨三点的空气里飘着铁锈味，老旧钢琴正在自动弹奏《夜莺挽歌》第三章，琴键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。我刚从音乐学院毕业，偶然看到市中心白桦公寓的招租广告——两室一厅月租只要1500。中介说前租客是突发心梗死的，家属急着转租。搬进来那天下着雨，我在卧室衣柜底层发现本黑色皮质乐谱，扉页用褪色的金粉写着《夜莺挽歌》。 "叮——" 钢琴突然发出刺耳的高音，我猛地抬头。月光透过积灰的飘窗，在琴键上投下枝桠状的阴影。那些阴影正在缓慢蠕动，像无数干枯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。第二章的旋律突然加快，谱架上泛黄的乐谱无风自动，缺失的第三章页面正在被某种无形力量书写，五线谱上浮现出暗红色的音符。 我摸到手机想录音，却发现屏幕布满雪花噪点。脖颈后传来冰凉的触感，仿佛有人对着我的后颈轻轻呵气。衣柜门发出吱呀声响，那本黑色乐谱不知何时摊开在钢琴凳上，夹层里的老照片飘落在我脚边——黑白照片上的少女穿着民国学生装，胸口别着夜莺形状的银质胸针。 "小林老师当年就是从这扇窗跳下去的。"楼下收废品的王老太曾摸着生锈的防盗网说，"听说她谱了首要人命的曲子，被批斗那天穿着白旗袍，像只断翅的夜莺栽下来......" 钢琴声戛然而止。我蹲下身捡照片时，瞥见琴凳底部用指甲划出的密密麻麻的"冤"字。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后颈，抬头看见天花板渗出大团暗色水渍，渐渐凝成穿着白旗袍的女人轮廓。她垂落的右手食指正指向飘窗，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血手印，新鲜的血液顺着玻璃蜿蜒而下。 当我颤抖着靠近飘窗，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晨跑人群的尖叫声刺破黎明，我扒着窗台向下看——穿着白旗袍的少女仰面躺在梧桐树下，胸口夜莺胸针在朝阳中泛着冷光。而她身旁，赫然躺着另一个浑身是血的我。 衣柜里的黑色乐谱突然开始自燃，火苗窜起的瞬间，我看见最后一页浮现出血字："听过第三章的人，都要替夜莺唱完最后的挽歌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