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3025

《红土地的脊梁》 百色的山总在雨后露出猩红的伤口。我常蹲在玉米地里掰开红壤，指尖染着赭石色的血痂。放牛时数过山脊线上一百三十七道褶皱，像阿婆额头的沟壑里埋着旱烟与山歌。 十六岁那年，我在煤油灯下用竹片尺子量完最后一张试卷，窗外梯田正吞下第七十九道月光。挑着竹篓去县城卖茶籽，青石阶上的露水打湿了化肥袋改制的校服裤脚。收购站老板拨算盘的声音像极了教室里的圆规在纸面画圆——半径五公分的贫穷，圆心是锈迹斑斑的搪瓷碗。 高考前夜暴雨冲垮了进山的路。我背着书包蹚过混着红泥的急流，裤管里游着倔强的蝌蚪。监考老师盯着我泡胀的布鞋皱眉时，考场外的木棉花正把火焰掷向天际。 如今站在大学图书馆落地窗前，玻璃倒映着两个重叠的剪影：一个在红土地里刨食的少年，一个在钢架森林里拓荒的青年。山里的野葛藤攀着水泥墙生长，原来所有向上的生命，都带着相似的偏执与柔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