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6839

法医林深戴上乳胶手套时，金属解剖刀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冷光。解剖台上躺着第二位受害人，与十天前那具尸体同样摆出宗教油画般的姿势——双臂交叠于胸前，双腿并拢微曲，仿佛沉睡的圣徒。 "创口呈现锯齿状，凶器是带倒刺的三棱刺。"他俯身测量创面角度，发梢扫过防护服领口，"死亡时间在昨夜十一点至凌晨一点，和陆队长推断的案发时段吻合。" 倚在门框上的男人掐灭烟头，黑色战术靴碾过满地烟灰。刑侦支队队长陆野的胡茬泛着青灰色，目光却亮得瘆人："凶手在进化。十年前他用水果刀，现在改用军用武器。" 解剖刀突然停在半空。林深转身时防护服发出簌簌轻响："你早就见过这个符号？"他指着尸体锁骨处用鲜血绘制的等边三角形，边缘点缀着七个圆点。 陆野的喉结剧烈滚动。记忆里的暴雨夜扑面而来，十七岁少年蜷缩在衣柜缝隙，透过百叶窗看见父亲被摆成同样的姿势。那个潮湿的三角形符号在月光下泛着幽蓝，像恶魔咧开的嘴。 解剖室顶灯突然爆出电流声。林深不知何时凑到跟前，消毒水味混着雪松香侵入陆野的呼吸："你在颤抖。"冷白的手指隔着皮衣按住他肱二头肌，"创伤后应激障碍？" 玻璃器皿叮当坠地的脆响打破僵持。实习生小柯蹲在地上捡培养皿，后颈红得发亮："对、对不起！林老师我这就......" "出去。"两道声音同时响起。陆野诧异地挑眉，发现林深耳尖也染着薄红。法医退后两步拉开距离，却在转身时被攥住手腕。 "市局请来的符号学教授到了。"陆野拇指无意识摩挲他腕骨突出的部位，"你和我一起去。"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两个交叠身影。白发老者将两张现场照片拼在一起，浑浊眼珠骤然迸发精光："七星伴月！你们看这七个圆点的位置，分明是北斗七星环绕北极星的星图！" 林深忽然夺过照片冲向物证墙。他扯掉领带将四张现场图拼成菱形，医用胶带在墙面拉出放射状银丝："不是两起独立案件！"向来清冷的嗓音带着颤音，"十年前陆队父亲遇害时的符号是正三角，这次是倒三角，组合起来就是六芒星阵！" 陆野的配枪重重砸在桌上。他抓起记号笔在玻璃上狂草：2012.3.21春分、2022.9.23秋分。两个日期被箭头串联，指向三天后的寒露。 "凶手在用节气标记杀人周期。"林深指尖点在六芒星中心，"这里应该对应天文馆穹顶的星象投影仪。"他转头时鼻尖差点蹭到陆野的下巴，这才发现对方早已将自己困在物证墙与胸膛之间。 急促的手机铃声撕裂胶着空气。小柯带着哭腔的喊叫冲出扬声器："林老师！证物室的血样被人替换了！那个送检的实习生...他瞳孔是灰蓝色的！" 暴雨砸在教堂彩窗上，将圣徒面容冲刷成扭曲的色块。陆野踹开忏悔室木门时，正看见林深被灰眸男子按在受洗池边。三棱刺的寒光劈开他右肩，血珠溅上圣母玛利亚的微笑。 "你本可以成为最完美的作品。"凶手舔舐刀尖血渍，枪口突然调转，"可惜选了错误的舞伴。" 林深在硝烟腾起的瞬间扑向陆野。子弹穿透肩胛骨的闷响混着玻璃爆裂声，他们在玫瑰窗碎片中坠落。陆野的手终于碰到那截总是挺得笔直的腰，却摸到满掌温热粘稠。 "林深！"他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。怀里的身体正在变冷，像解剖台上那些被他温柔对待的躯体。远处传来警笛轰鸣，而凶手消失在暴雨中的身影，与十年前监控录像里的剪影完美重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