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花塘螺帽

-- 后视镜里闪烁的警灯刺破雨幕时，油箱指针已经触底。陈默把油门拧到底，胯下改装过的川崎H2R发出困兽般的嘶吼，仪表盘数字冲破280km/h的瞬间，防风镜内侧凝结的水雾突然裂开一道缝隙。 前方货柜车喷出的黑色尾气像沥青般糊在头盔面罩上。他猛地向左打把，摩托车以45度倾角从两辆并行的冷链车之间擦过，防摔杠在潮湿路面刮出一串蓝色火花。后座绑着的设计图纸被气流掀开一角，母亲化疗时画的速写从夹层里飘出来，还没落地就被碾成碎末。 "距离航班关闭还剩23分钟。"蓝牙耳机里的机械女声被风声撕碎。雨点打在碳纤维车壳上的声响突然变得密集，陈默感觉鼻腔里泛起铁锈味，这才发现刚才急转时咬破了腮肉。他吞下血水，透过被暴雨扭曲的公路反光牌，看见三公里外航站楼顶的导航灯正在雾中明灭。 右腿突然传来灼痛——排气管过热警报。这台削薄了缸体的暴力机器本不该连续狂飙四十分钟，但当他两小时前看着高德地图上深红色的机场高速标识，颤抖着掀开地下车库防尘布时，就知道这注定是场豪赌。 记忆像坏掉的放映机突然跳帧。病床上插着鼻饲管的母亲用枯枝般的手指摩挲他设计的新机场图纸，监护仪在凌晨三点发出刺耳长鸣。此刻仪表盘上的时间数字与那天的监护仪显示屏诡异地重叠，陈默突然意识到油箱警示灯已经亮了七分钟。 尖锐的刹车声从斜后方刺来。反光镜里，两辆交警摩托正呈钳形包抄，其中一人举起扩音器的瞬间，陈默的左手已经摸向腰间工具包。当特制破窗钉射穿前方帕萨特后窗时，爆裂的安全气囊完美挡住了追击路线。这是他在汽修厂打工时偷学的阴招，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。 航站楼轮廓在雨帘中逐渐清晰，而匝道口的警示牌正闪烁着"摩托车禁行"的红光。陈默扯掉缠在手腕上的医院腕带，上面褪色的"安宁病房4床"字样被雨水泡得发胀。当H2R撞碎收费站栏杆的瞬间，他听见后备箱里的设计模型发出支离破碎的哀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