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螺帽3251

柴刀砍进老松树的瞬间，阿山听见一声呜咽。枯枝堆里蜷着只白鹿，后腿插着支生锈的箭镞，琉璃似的眼睛蒙着层水雾。他解下汗巾包扎时，鹿角突然泛起青光，山风卷着松针在四周盘旋。 "后生可畏。"白鹿化作青衫老者，腰间葫芦叮咚作响，"此物赠你，每日倒转三圈可出白米一斗。"老人指尖点过阿山掌纹，"切记不可贪多。" 葫芦在茅屋里第一次吐米时，月光正爬上窗棂。粟米堆成小山，阿山却只捧走三捧。隔壁王二嗅着米香翻过篱墙，眼珠黏在泛着金光的葫芦上，"好兄弟，借我开开眼？" 暴雨夜惊雷劈断古槐时，王二抱着葫芦溜进山神庙。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，他哆嗦着转完第十圈，青石地砖突然渗出冰水。葫芦口喷出的不再是米粒，而是银亮的水柱，眨眼漫过供桌淹到脚踝。 山洪撞开庙门的刹那，阿山正被噩梦惊醒。怀里的鹿角簪滚烫如火炭，他赤脚冲向山腰，望见整片松林在洪水中漂浮如草芥。王二抱着梁柱尖叫，右手已被水流绞成古怪形状。 "天地同息，万物归宁！"阿山将簪子插进浪头，青光顺着水纹荡开。沸腾的洪水突然凝固成翡翠色，化作细流退回葫芦。断裂的鹿角簪上，最后一点萤火没入他掌心。 王二再不敢直视西山。每逢阴雨，他空荡荡的袖管就会隐隐作痛。阿山的葫芦依旧每天倒出三捧米，只是茅屋梁上多了支裂纹斑驳的鹿角簪，在月圆夜会落下星屑般的光尘。